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刺客列傳(上) 8/6/2003

這是皇帝統一後,正式舉行的第一次全體大會。

他瞇著眼看著一個接一個的與會者,步上指定座位。和自己打招呼的是26代,那位滿臉白鬍的是73代,剛坐下的那位,那是第50代……皇帝只與在場九十九個與會者見過一次面,但已清楚記得每個人的容貌,他暗讚自己記性竟這麼好。要不是時間旅行極耗能源,皇帝準會不停穿越時空,與自己兒子、孫子、曾孫……等九十九位後代詳談,順道欣賞百代景象,萬年風光。

皇帝姓甚名誰,沒人知曉。傳聞他有漢族基因,故把自己改姓王,名帝。後來經過了第四次全球性核子戰爭後,他把全球統一,便索性把自己稱為皇帝。

但皇帝不甘心只做地球的王,適逢戰後科技急劇發展,時間旅行技術確立,他便揮軍出發。他不會笨到前往過去稱王,最笨的科幻小說家也想到,改變過去會影響現在,皇帝每想起那套古老片子《回到未來》時便打著寒噤。

他選擇前往未來,逐一征服各個時代。當他走出時間機器時,幾乎沒有任何的低抗,未來每個時代的地球之王,都向這位皇帝俯首稱臣。原因有二,一是在世襲制下,每個地球之王都是皇帝的後代,沒有先祖,便沒有自己,故不怠慢。二是在未來的歷史記載中,早記載了皇帝將會前往各時代進行統一之事,既已記載,即是事實,反抗也沒用。

今天,皇帝把自己九十九代後人全召來,並不是有甚麼家族招親大事要商量,而是作一件任何君主都想知道的事:一萬年後的地球,版圖會擴張至何種程度?
看著超巨型會議室的半空影象,皇帝有點失望,怎麼自己的後代如斯不濟?經過了九千多年、98代的皇帝,人類的版圖──還走不出太陽系!

最後一位了,是來自最遠的99代,還很年青,是剛登基不久?畢竟相隔太遠歲月,外表衣著明顯不同,放映地圖的儀器也很特別:掌心一個泛著藍光的小盒子,緩緩浮在半空,那是──

皇帝來不及細想,驀地小伙子左手抑揚,室內藍光大作!

一道湛藍光線直擊向自己,皇帝沒法閃避,半秒間化作霽粉。

「刺客!」「殺手!」「偷襲者!」不同時代的王,用不同的名詞驚叫。

第99代沒有動,一頭長髮下是滄桑雙眼。他半轉過頭,望向會議室的另一端:真正的皇帝坐在那兒,不動如山。

「我兒,我的九十九代兒子啊,」皇帝搖搖頭:「為甚麼要殺我?」

第99代收回藍光,看著真正皇帝周遭的光亮力場,知道一次誤中副車,錯殺假身,便再也沒機會行刺了。

皇帝開口:「我剛統一地球,還未娶妻生兒,要是你今天殺了我,我的兒子便不會存在,沒兒子就沒孫子,沒孫子就……你當然不會存在。你對時空律一點也不明白嗎?」

「我那時代對時間旅行知道不多。」來自一萬年後的第99代回答。

「對呀,」皇帝沉吟。他很清楚,時間旅行是他的獨家科技,今後嚴禁各個時代研究開發,一經發現,便會遭滅族──不是家族,而是整個民族的滅亡。

「那你的刺殺目的?」皇帝好奇問道。

「反統一。」

「呵,」皇帝失笑:「像燕國派荊軻行刺秦王?防止秦國吞併六國,建立大一統國家?」

刺客沒有回話。

「我兒啊我兒,你這樣做又是為了甚麼?秦國統一六國,結束了七國之間的大型戰爭,開創和平盛世!要是秦王死了,七國繼續混戰,苦的是人民!」

刺客沒有回話。

「我統一各個時代,每個時代的王都是我的後代,或者後代的後代。我們都嚴厲地禁止人類爆發戰爭,資源也很平均分配,政府透明度也極高,一萬年的地球,是一個統一劃一的地球!」

「然而,」刺客緩緩開口:「過分的統一,卻不自覺地積弱。」

「此話何解?」

(待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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